“老头,妈的,快点!快!”
柳荫一愣,立即警觉地来到院门口,探着身子向校门方向张望,不由吃了一惊:一群带枪的人牵着一条狼狗已经闯进校门,正朝自己这边冲来,而在前面引路的竟是祥和药铺的老板张际民!柳荫明白了:张际民叛变了!她立刻转身向宿舍奔去。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已经难逃魔掌了,但绝不能让尚未送出的两份党的文件和自己保存的地下组织的名单落入敌人的手中。
她冲进宿舍,反手将门关上,拉上门栓,顺手用门后的木方将门顶住,然后关紧窗户,拉好窗帘,紧接着挪开柜子,从墙洞中取出文件和名单。这时,敌人的叫嚣声和狗吠声已经到了院门口,柳荫迅速撕开文件和名单,在敌人冲上楼梯的脚步声中,她将点着的文件丢进盆中。此时,敌人已经到了门口,开始砸门,在敌人的乱砸乱叫声中,柳荫匆忙但仔细地翻烧着文件和名单,火光映红了她那张美丽、坚毅、镇定的脸庞。
“轰”地一声,门被砸开了,保安旅稽查队长刘昊带着敌人冲了进来,他们将柳荫围住,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威吓着:“不许动!”
柳荫望着刚刚烧完、余火未熄的灰烬,轻舒了一口气,她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来,轻蔑地望着敌人。
叛徒张际民挤了进来,来到柳荫面前,刚想张口,柳荫猛一转身,双眼喷火,逼视着叛徒,张际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柳荫一甩手,“啪!”地一声,给了叛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骂一声:“叛徒!”
张际民被柳荫的凛然正气慑住了,捂着脸缩了出去。
刘昊发现了火盆,他跳到柳荫面前,揪住柳荫的胸襟,逼问着:“说,你烧的是什么?”
“哼!”柳荫轻蔑地把头转向一边,不予理睬。
“带走!”刘昊恼怒地下令。
柳荫伸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此时,在保安旅部,刘子俊已备好筵席,等待着刘昊把柳荫抓来。
他在厅里踱来踱去,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军统保密局以重金通缉的共产党要犯──曾任中共滨江市地下党机要秘书、现任滨江县地下县委书记的柳荫就要意外地落在他的手里,如果不是那个从滨江市来的软骨头药铺老板麻痹大意,他是不会有这么大收获的;同样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滨江共党要人,竟是他的地头上育仁中学里的年青女教师──一个不满二十银女二十三岁的文弱女子。刘子俊觉得自己简直是抱了个金娃娃。只要把那个女共党往保密局一送,重赏当然不在话下;但如果自己从她身上打开缺口,不但可以一举破获共党滨江地下县委,还可以重创甚至消灭滨江游击队,解除后顾之忧,再把掌握的滨江市共党的情报和那个女共党交给保密局,那时候,哈哈……。
刘子俊越想越得意,他打定主意,只要一抓到柳荫,就立刻提审,以免夜长梦多。可是,如果抓不到可就糟了!
正当他如坐针毡之际,一个马弁跑来报告:“旅、旅座,抓到了,已、已经带来了!”
“好极了!”刘子俊高兴地跳起来,他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大厅。
柳荫被押进来,刘子俊满脸堆笑迎上来,双手抱拳:“王教师…不不、柳小姐,本座有失远迎,得罪、得罪了!”
柳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刘子俊讨个没趣,依然笑容可掬:“柳小姐是难得的贵宾,本座略备菲酌,为小姐接风,请!”
柳荫被带到大厅筵席旁,刘子俊上前让座,柳荫扫视了一下满桌菜肴,把一把椅子拖离桌子,抱着双臂坐下来。
刘子俊端起一杯酒递过来:“今天能把柳小姐请来,本座感到蓬薜生辉、三生有幸呵!”
柳荫冷笑一声:“我看你一脸虚伪、心怀鬼胎,倒觉得非常滑稽。”
刘子俊按捺着内心的懊恼,强颜道:“小姐又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先喝杯酒消消火。”
“你把我抓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这杯酒吧。”柳荫淡淡地说,“不用来这一套,有什么就直接了当地说吧。”
“好,爽快!那我直言了,我想请教小姐几个问题。”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问题小姐全知道。”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的我全知道!”
“那好,你说!”刘子俊有些迫不急待了。
柳荫缓缓地答道:“不过,你想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刘子俊再也按捺不往了,他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应该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明白,”柳荫正视着刘子俊,“这里是龙潭虎穴、吃人魔窟;而你,是面兽心、鱼肉乡里、无恶不做、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刽子手!既然来了,我就没有打算吃你的敬酒!”
“好你个女共党!”刘子俊气得嗓子都嘶了,“来人!来人!”
刘昊带着几个打手冲进来,扭住柳荫的双臂,把她押到后院的刑讯室内。柳荫一走进去,一股血腥气立刻扑鼻而来,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用青砖砌成的房子,四壁上悬挂着的几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地上、墙上、梁上、柱子上摆着、挂着、悬着的老虎凳、杠子、火炉、皮鞭、烙铁、火钎、棍棒、绳索、铁链等种种血迹斑斑的刑具泛着幽幽的寒光,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柳荫明坛白: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这时,刘子俊带着叛徒张际民走了进来,叛徒战战兢兢地走到柳荫面前,声音颤抖着:“柳书记,听我…
“住口!”柳荫怒喝一声,“你背叛革命,出卖同志,苟且偷生,还有脸来替你的主子作说客,无耻!滚开!”